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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手，从来都是极稳的，因为杀人要快准狠，但是此刻，绝影的手却出现了微微的颤动。
他曾以为，自己有勇气面对这个男人，但是当他有朝一日真的面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瑟缩。
绝影收回了刀片，单膝跪下，垂下了脑袋，平生仅见的露出恭谨，或者说胆怯的神色。
“……城主，”他嗓子干哑地低声道，“属下绝影，见过城主。”
辰夜风伸出了手，绝影的头垂的更低，这是生物在见到让自己害怕的事物后，本能的一种反应。
绝影在害怕。
但是辰夜风的手只是轻轻地落在他的头顶，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发。
“你长大了，”这是带着点点欣慰的叹息，“你做得很好。”
可是绝影依然没有抬头。
他不敢面对辰夜风。
就像他质问君无焰的那个问题一样，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他根本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抬头。”辰夜风淡淡地命令道。
绝影的手，在数次握拳松开的反复之后，他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属下绝影，在此听令。”
他只有把自己放在一个下属的立场之下，才觉得好过一些。
因为下属，可以惩罚，他随时都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辰夜风叹息，即使绝影带着面具，但是辰夜风却打量他打量的很认真，目光仿佛穿透了那一层面具，直视着绝影的面容，“你长大了。”
绝影无言以对，这种仿若长辈对晚辈的亲昵，让他更是愧疚的无以复加。
“我本以为你穿不过李正设置的阵法的，”辰夜风轻声道，再次重复，“你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沉默了一会，绝影如此回答。
他的心结太深太重，不是辰夜风短短一两句话就可以抚平的。
辰夜风也知道这一点，只能无奈地苦笑。
“那个孩子，还好吗？”突兀地，辰夜风提起另一个人，“君无渊。”
就之前收到的消息来看，君无焰在罗安城的城主府卧底做的很不错，没有人怀疑他，于是绝影点点头：“无渊很好。”
“那么，他的妹妹呢？”辰夜风再问。
事关君无焰，绝影斟酌了一下才回答：“炎炎此刻就在这座城主府内，城主所有需要，我可以带她来见您。”
辰夜风拒绝了：“不要了，这里不安全。”
然后带着几分兴味的眼神落在绝影身上：“你很在乎她？”
绝影一时语塞，怎么也想不到辰夜风会问这么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若是其他人，他根本不屑回答这种问题。
可是他对辰夜风有愧。
“她对于属下来说，很重要。”
是的，君无焰对于绝影来说，很重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这么多年，他都受到的是杀手的训练与磨砺，可是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隐藏起来，直到遇见了君无焰。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君无焰身上，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往日的自己，所以才更不想让君无焰再把自己当年的一些心理历程在重复地走一遍。
这是移情，杀手是不该有感情的，这会让他有弱点，他知道，可是不想制止自己。
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才终于拥有的小小火苗，所以他会助她烧成燎原的大火。
辰夜风笑起来：“那很好，仇恨，愧疚，不可能支撑你多远，如今你有了支撑着你的人，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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